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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怒海首胜（第1页）

残阳将思湘岛西岸染成血色时，七艘南湘楼船撞破了薄雾。萧烈阳立在老旧的怒蛟号船楼上，晶化左眼映出敌舰桅杆间飘荡的紫星檀木旗——那旗面雷纹与玄铁指环如出一辙。

“降半帆，右舷漏水的戏要做足。“他指尖轻叩船舷，甲板下立即传来木材断裂的闷响。三日前凿穿的漏洞开始渗水，混着星髓脓血的污水很快在海面拖出蜿蜒红线。

南湘旗舰“镇海蛟“果然加速逼近，船首镶嵌的青铜撞角泛起幽光。萧烈阳的晶化瞳孔微微收缩，那撞角纹路竟与粮仓黍米上的雷纹完全吻合。当敌舰进入暗礁区刹那，他猛然挥动骨刀：“放网！“

腐朽的船舷突然炸开十二处暗舱，浸透鱼油的雷纹钢索网迎风展开。南湘水手还未来得及惊呼，钢索已缠住镇海蛟的桅杆。沾着星髓脓血的网眼触及紫星檀木旗，竟燃起幽蓝火焰。

海面下传来沉闷的机括声，九艘漆黑楼船破浪而出。这些新型战船通体覆盖龙鳞状甲片，船首伸缩攻城锤泛着地脉核心的荧光。灵凰站在首舰“潜蛟号“瞭望台上，银丝手套扯动七十二根控船链：“月相潮满，起阵！“

海水突然退去十丈，南湘舰队尚未挣脱钢网就集体搁浅。泥滩上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光斑，正是三日前阿莲用血珊瑚簪划出的潮汐标记。萧烈阳的晶化左眼与月华共鸣，地脉之力化作滔天巨浪灌入礁石区。

“雪橇队出击！“随着骨刀劈落，三百思湘水鬼踩着冰纹木橇滑入泥滩。这些特制雪橇嵌着星髓蛊虫分泌物，所过之处泥浆瞬间凝固成冰道。南湘弓箭手慌忙放箭，却见突击队扬起淬毒分水刺，毒液遇空气即爆成紫雾。

镇海蛟甲板上，南湘水师统领正要捏碎传讯玉符，咽喉突然透出半截冰棱。灵凰从雾中显形，银丝手套上的补天针痕正滴落蛊血：“师尊让我问侯，三年前惊蛰海岸的八百童尸可还安好？“

当最后一艘敌舰的桅杆折断时，新月恰好升到中天。思湘岛工兵驾着改装艨艟靠近，用玄铁指环熔铸的钩锁扣住敌舰龙骨。萧烈阳抚摸着镇海蛟撞角上的雷纹，突然将晶化左眼贴上去：“北斗老儿果然留了后手“

十二面缴获的主帆在岛东崖铺开，帆布缝线间突然渗出星髓脓血。当月光穿透帆面，这些污渍竟自动汇聚成卓不凡的画像。画中人左手捏着补天针，右手却指向惊蛰海渊方向。围观士兵突然集体跪倒——他们盔甲内的生辰符正在发烫，与帆布上的星痕产生共鸣。

灵凰的银针突然悬停在画像瞳孔处：“主上请看，针脚走向是逆纹！“萧烈阳的骨刀应声劈开帆布夹层，三百张人皮航海图雪片般飘落，每张都绘着不同的地脉裂口。

潮声呜咽中，阿莲融化过半的残躯突然出现在礁石上。她指尖星髓凝聚成八个血字：惊蛰死，龙脉醒；补天裂，魂器鸣。

萧烈阳的骨刀突然横在飘落的人皮航海图前，刀刃映出每张图上相同的坐标红点——惊蛰海渊东南七十里处的漩涡区。灵凰的银针骤然转向，刺穿三张重叠的图纸，针尖竟凝出一滴黑色龙髓。

“潮信要变了。“他晶化左眼的裂纹突然渗出星辉，九嶷山脉方向传来地鸣。十二面拼接的卓不凡画像无风自动，画中人手中的补天针突然刺破帆布，三百张人皮图纸如受感召般飞向惊蛰海渊。

南湘俘虏的哀嚎声在此时响起。二十名被星髓蛊寄生的水手突然挣脱镣铐，他们的眼球融化在月光里，露出颅腔内跳动的玄铁指环。萧烈阳的雷火刀横扫而过，斩落的头颅却化作鱼头，断颈处喷出腥臭的鱼油。

“是北斗阁主的傀戏替身！“灵凰扯下银丝手套，露出布满补天针痕的右手。她将手掌按在被俘的镇海蛟龙骨上，暗红色的雷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，整艘战舰开始扭曲变形。

阿莲的残躯突然出现在扭曲的龙骨中央。她融化的半边脸贴在星髓凝成的冰面上，另半边脸浮现出北斗阁主的重瞳：“萧宗主可知，这些船帆缝线里编着多少湘西亡魂？“十二面巨帆应声炸裂，每根断裂的麻线都渗出黑血，在空中交织成湘西蛊寨的轮廓。

萧烈阳的晶化左眼突然剧痛，三十年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。他看见自己挥刀斩向蛊寨祭坛，本该供奉龙髓的青铜鼎里，浮沉的却是八百个浸泡在鱼油中的婴儿。那些婴孩的颅骨晶化左眼，正与此刻的自己四目相对。

“主上小心！“灵凰的银丝缠住三支破空而来的分水刺。南湘俘虏的尸体正在变异，他们的脊骨刺破皮肤生长成桅杆，腐肉化作腥臭的帆布。七具尸骸拼成的幽灵船凭空显现，甲板上站立着三千名瞳孔晶化的骷髅水手。

潜蛟号的伸缩攻城锤在此时轰然启动。沾满真正星髓龙血的锤头泛起血光，与九嶷山脉的地鸣形成共鸣。萧烈阳跃上锤顶，晶化左眼射出的光柱刺穿幽灵船帆。帆布燃烧时显露的经纬线，竟与卓不凡画像上的补天针法完全一致。

“原来你才是阵眼！“他突然调转雷火刀劈向灵凰。刀刃在触及她咽喉的刹那，却挑断了三根看不见的傀儡线。女谋士锁骨下的疤痕应声崩裂，二十年前卓不凡缝合伤口时埋入的龙髓珠滚落在地。

阿莲的尖啸突然转为狂笑。她的残躯彻底融化，血水渗入沙滩形成新的潮汐阵图。搁浅的南湘战舰在阵图作用下开始下沉，每艘船都变成巨大的星髓漏斗。海水倒灌形成的漩涡中，缓缓升起北斗阁主端坐龙骨王座的身影。

“你以为赢的是海战？“玄铁面具下传来金石交错之声，“这三千俘兵的血，刚好补全最后一道魂桥。“十二艘幽灵船同时迸射紫光，所有阵亡将士的生辰八字在天空燃烧。萧烈阳怀中的半枚玉玦突然发烫，与九嶷山地脉深处某物产生共鸣。

灵凰突然将龙髓珠按进自己心口。补天针痕如活蛇游走全身，她的瞳孔泛起与阿莲相同的星辉：“师尊，您教我的逆针破煞，今日该还给您了。“银丝手套炸成粉末，露出指间缠绕的八百根傀儡线——线头全部没入北斗阁主的玄铁面具。

潜蛟号在此时完成终极变形。伸缩攻城锤分解重组，化作吞天巨蛟咬向龙骨王座。北斗阁主的身影却在此刻虚化，他的声音从每个星髓蛊虫体内传出：“且去惊蛰海渊看看，你当年亲手埋葬的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