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语一出,松云、何太虚均退开一步,吃惊的望了一下蒲剑书,又望向白衫女子。
同悔口称佛号,作十道:“阿弥托佛!煞星降临,杀气忒重!孽障日深,迷途日远。”
神通子不禁皱眉,心道:“魔教妖女不早不迟,偏偏在我等自拼耗尽的时候到来。”
少冲见他们对这神仙姐姐如此害怕,心中反而幸灾乐祸,又想:也不知这白衫女子是何等人物,竟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丈夫低眉折腰。
只听花仙娘道:“你们这会儿才认出本仙娘,不觉得太晚么?嘿嘿,褚仁杰骗你们《武林秘芨》在谭宏手中,你们一个个信以为真,如蚁附膻,蜂拥而至,弄得这里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也只能怪你们这些臭男人欲念太重,自食恶果,就算出家为僧为道,还是不能超脱凡尘。”
她踱到褚仁杰尸体前,哀怜道:“姓褚的一心想成为‘武功天下第一’,不惜诓骗少林神僧,将所谓的‘英雄豪杰’聚在此处,想一举成名,藉‘大力神丹’以提升内力,服食过量终而癫狂致死。”
少冲这才悟出,当时褚仁杰与马绝尘、邱心志等人相斗时起初气力不继,为何喝了茶后精神大振,原来是茶中下了什么丹的药。心想褚仁杰堕落如此,何曾不是受他夫人王素姬蛊惑,王素姬恶有恶报,自食恶果,死在自己调教的丈夫手下,只便宜了王光义,让他逃了。
花仙娘望了地上马绝尘一眼,淡淡的道:“可惜你到死也没明白你老婆为什么与人通奸?”她只是随口说说,未料关中岳竟坐了起来,说道:“为什么?为什么……”
乱伦之事极为人不耻,传扬出去当事人往往弄得身败名裂。群雄一听关中岳与义兄之妻有叔嫂通奸之事,都皱起了眉头,才明白马绝尘何以嚷着要杀关中岳,其势不共戴天。
花仙娘道:“那日你为你义兄贺寿,本仙娘在你和马夫人的酒中下了阴阳合欢散,你二人自然做成了一对。哼,本仙娘看到两夫妻恩恩爱爱,便不顺眼……”
花仙娘一言未毕,关中岳冲起身来向她扑去,叫道:“原来是你这妖妇……”他人未近花仙娘,被旁边婢女一脚踢飞,栽进草丛中,兀自叫道:“义兄啊,小弟对不起你。咱们既然有誓在先,小弟也不会苟活。”抄起掉在地上的一柄剑,便向脖子抹去。
花仙娘长袖一拂,把他手中剑倒卷了过来。
关中岳怒极道:“你干么不要我死?”
花仙娘道:“你偷了嫂子,本应快活才是,何苦寻死觅死的?”
关中岳闻言气往上冲,眼前一黑,背过了气去。
花仙娘却畅声大笑,声如银铃,在林子中穿绕回荡,衬得山林静寂如将冷凝。
少冲本来对这位神仙一般的白衫女子极有好感,这时听她陷害关大侠,还折磨他得要死不能,要活不成,心中激愤,站出身来道:“关大侠、马大侠与你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,你不过是看不顺眼便下此毒手,想不到你人长得美,心肠却这么坏,当真是个……是个……”
他一时竟想不起那个词来。花仙娘道:“你想说我是‘蛇蝎美人’是不是?”
少冲道:“不错!”
花仙娘身旁的两名婢女叱道:“小叫化儿活得不耐烦了。”拔剑出鞘,分从两翼径取少冲。
少冲怕连累祝姑娘,叫她快走,哪知她却抱得少冲更紧了。
花仙娘见状触动旧日情愫,往事闪现脑海,心里一酸,叫道:“红蕉、红杏住手!”两名红衫婢女立即收住了剑,回到花仙娘身旁。
花仙娘道:“你两个要想活命速速离开此处。”少冲恨了一眼何太虚,心想不诛此贼,怎么肯甘心离去,一时没动。
红蕉道:“没听见么?古姨格外开恩,放你两人一条生路。走得远远的,不要回头。”
祝灵儿拉着少冲胳臂道:“咱们走吧,我,我怕得紧……”
少冲觉她小手颤抖不止,又望了一眼何太虚,心想听神仙姐姐之意,似乎并不想杀死场中的“英雄豪杰”,只是要给他们吃些苦头,也不怕姓何的牛鼻子能逃到哪儿去,自己性命不打紧,可别连累了祝姑娘。当下牵着祝灵儿的手,大步向林外走去。
不久听到凄厉的叫声从山间传来,两人都觉不寒而栗,加快脚步下山,一路果真没有回头。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地,才停下来歇气。
祝灵儿四望云山莽苍,没个人影,说道:“瓜仔,咱们这是到了哪儿了?”少冲道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祝灵儿顿时大为焦急,道:“咱们迷了路,这可怎么办?我二师兄还在石宝山,咱们还得回去找他。”她头一回出远门,虽讨厌丁向北,可没了他,自己找不到路回家。
便在此时,两人都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。少冲道:“有人!咱们先问问路。”
两人寻声走去,转过一道堡坎,见草地上围站着三男一女,正对着一张画图议论纷纷。两人到了近处,见他们说得起劲,便站在一旁没有打扰。
只听当中一个秃子道:“我敢打赌,画中女子是姓阎的小老婆,否则他也不会把画藏在书房了。”
一个着白衣的文士道:“非也非也,我看是他的小情人。”
秃子道:“老婆情人又有什么分别?”
白衣文士道:“大大的有分别。武当道士是不得娶老婆的,姓阎的金屋藏娇,这骚婆娘必是他的娇娘。”
少冲听他们争论画中之人是谁,便向那白衣文士手中的画看去。那画是一幅工笔仕女图,画的是一位绝代佳人漫步于百花丛中,佳人眉目含笑,眼中秋波盈盈欲出,容貌绝世,体态婀娜,仿佛蟾宫嫦娥出凡尘,妙丽不可方物。身旁花枝俏丽,叶上的水珠犹清晰可见,地上落花满地,如红茵铺就。真是人增花艳,花增人美。
少冲第一眼瞧去,先是惊叹于佳人之美也只有画中才有,后细瞧之下不禁心中暗叫:“是苏姑娘!”再一瞧又觉不对,画中人面虽极似苏小楼,却显得比苏小楼大着几岁,似乎是长大后的苏姑娘。忽然想起自己好几年没见过苏姑娘,苏姑娘长变了样也在情理之中,看来这画中之人多半便是苏姑娘了。一念及此,不禁一阵莫名的激动。
忽听第三个胖大汉道:“放屁放屁,这小妮子长得与姓阎的颇为神似,多半是他的私生女。”
第四个紫衫妇人道:“我看你们都错了,虽然武当道士一向道貌岸然,养姘生女毫不稀奇,但姓阎的身为一派之长,一言一行皆为人所共见,又是个贪恋权位之人,他便是有贼心也无贼胆。多半是他某夜春霄梦回,兀自意犹未尽,妙笔生花,画出一个美人藏在书房,无人时便拿出一解饥渴,其实世上本无此人。”
少冲听了心道:“她说的似乎是武当派掌门真机子。”
又听白衣文士道:“你错之极矣,姓阎的为一派之长,位高权重,一手遮天,就算养个小情人,本派的为他遮掩,别派的也不敢对他说三道四。”
胖大汉道:“放你妈的臭狗屁,我沙千里说是他私生女便是他私生女,谁要不服,瞧老子的拳头!”说着话抡起了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