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莲花冷笑道:“尉迟大人判案如神,铁面无私,将凭据交由你本来甚好,但假若你已被徐鸿儒收买,那本座就白辛苦这一趟了。徐鸿儒乃跳梁小丑,早晚事败。尔等假传谕令,伤了本座,难道不怕教主怪罪?”
尉迟竟无听了竟然语塞,不知如何是好。这次下山抓捕圣姬,虽非教主授命,却也是右护法陆鸿渐飞鸽报讯,教主夫人花仙娘下的懿旨。教主久不理事,教众早已视陆、花二人之令为教主之令,未顾及圣姬乃教主亲戚,倘若事因误会,教主到时怪罪下来,谁来承担?
孽如是道:“圣教主也说了,咱们尽可能不伤圣姬性命,也要拿她回宫,这叫少冲的小子极可能是五宗十三派派来的奸细,定要格杀勿论。”话音一落,当先攻向少冲。
孽如是手中兵刃横过来似月牙铲,竖着是剑,一兵两用,可以近身攻击。又兼身法诡异,忽高忽低,出招难测难料,少冲左支右绌,一时倒难应付。
白莲花怕少冲有失,施展拳脚工夫在二人战圈中穿插,趁机攻击孽如是。四剑婢为保护白莲花,也跟着冲上。哥舒谟见同袍吃亏,也挥银蛇矛加入战团。
雪地里顿时飞花溅玉,杀声震动山谷。屠一刀在旁掠阵,抚须问仇英道:“老婆子,你瞧见了么?”仇英道:“冰魄银弹倒是不假,圣姬的拳脚工夫我却没见过。”屠一刀道:“谁叫你瞧圣姬的工夫?你瞧瞧那小子,掌法看似毫无章法,却浑厚有力,孽、盖二人路数若为其所窥破,根本不是对手。好在圣姬添乱,那小子不免有所掣肘,未能尽展所长。”
仇英心下以为然,口上却道:“那小子年纪轻轻,功力哪有那么深厚?依老婆子看他不是发挥不出,而是根本功力有限。”
说话间少冲为白莲花硬挡了哥舒谟一掌,顺势推开白莲花道:“黛妹快走,此处有我足可应付。”说话声中双掌齐出,在二侍卫身上各盖了一掌。二侍卫跌入雪堆,好一会儿没爬起身来。
屠一刀轻笑道:“看来老夫没有说错吧。”仇英无话可说,却也不服。
尉迟竟无吃惊不小,转眼瞧向屠、仇二人道:“二位法王神功盖世,看来非二位出手不可了。”
屠一刀道:“老夫有个原则,从不向后生晚辈先动手。老夫年纪大他许多,不可欺负后辈。”
尉迟竟无暗骂龙王迂腐,此次若不能请动圣姬,回去都是死罪,眼下也只有自己还能顶上,便挥动铁牌向少冲攻去。
他这铁牌坚硬无比,少冲几次挥掌打在铁牌上,虽震得尉迟竟无连连后退,自己也手掌生痛、胳臂发麻。他自知此三人武功远不及二法王,眼下只有先打败三人,方可一意对付二法王,见尉迟竟无无还手之地,正好趁热打铁,奋起平生劲力双掌连环齐生,快速绝伦。
白莲花忽然想起尉迟竟无的杀生锏工夫,急出口提醒少冲道:“小心他的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,少冲冷不防尉迟竟无一只手扛着铁牌,另一只手作拳来抵自己肉掌,立觉掌心痛如锥心。原来尉迟竟无手中戴有拳套,套上布有尖刺,刺上喂有剧毒。这牌后藏暗拳,正是尉迟竟无的杀招。
少冲立知中毒,忙运气封住手臂曲池、尺泽等数处大穴。另一只手却无丝毫迟滞,一掌将尉迟竟无推入雪堆之中。
这时孽、盖二人也已恢复体力,向少冲围拢。白莲花忙命四剑婢接住厮杀。
仇英道:“老婆子倒要看看,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能拐走圣姬。”身如游蛇,一窜即粘到少冲身周。十指成爪,朝少冲要害部位疾伸疾缩,变幻无方。
少冲身中剧毒,对付仇英这等高手不敢大动内力,只好施展流星惊鸿步法与她游走,一边催促白莲花先走。白莲花却道:“要走一起走,要死一起死。”少冲听了心下感动,却也更增忧虑。
仇英一时拿不下少冲,不免焦躁起来,叫屠一刀道:“老头子还不快来,速战速决!”边说边把少冲引到屠一刀身边,把少冲招数转嫁到屠一刀身上,如此屠一刀也就不违动手原则。
屠一刀名号中有“一刀”二字,乃是出手一刀致命,绝无二刀。白莲花脸色倏变,道:“少冲君,小心,小心他的刀……”
少冲素闻白莲教四大会王个个武功绝高且各有所长,朱雀王爪功神出鬼没,已不简单,再来一个杀人龙王屠一刀,岂堪应付?又想他手中有如关公的青龙偃月刀,柄长刀沉,只适于马战,步战却未免以己之短,攻敌所长,不知以何种刀法杀敌制胜。
正当他想时,屠一刀骈指如刀,向凌空一记砍下,顿时一股无形劲气扑面袭来。他侧头急闪,鬓发已被劲气削去一截。
原来屠一刀所持之青龙偃月刀只是作拐杖之用,真正厉害的乃其右手掌刀,以浑厚内力凝聚成无形刀气,如同刀锋伤人。他见一击不中,掌刀横削竖划又发数道刀气。
少冲这时有了防备,退步连闪,间或以掌力封挡。他退得远了,屠一刀刀气的威力便大为衰减。仇英却哪容他退避,立缠身而上。屠一刀此时如渊停岳峙,好整以暇,少冲却为冰冷的刀气逼得左支右绌,危机重重。但也有几次刀气险些误伤仇英,仇英张口即骂:“老东西真想害死我,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白莲花心知屠一刀施展功法还须另一高手在旁护法,当即向他连发数枚冰魄银弹。
屠一刀似乎早有预料,左手旋转刀柄,银弹连同雪花被激烈刀风反吹向白莲花立身之处。白莲花见事不妙,立闪身躲过。
屠一刀不由得埋怨起仇英来:“老婆子不来护法,难道也想我死于小丫头手中么?”
白莲花自知凭武功别说打败屠一刀,连身子也难以靠近,灵机一动,说道:“屠老爷子,仇婆婆,你二人当年一个杀死原配夫人,一个谋杀亲夫,后来还杀了要抓二位沉猪笼的乡党数十人,如此大开杀戒,只是为了一起私奔。如今为何棒打鸳鸯,对我二人不依不饶?”
屠、仇二人当年同师学艺,日久生情,却因父母之命而各有婚配,婚后又各不如意,私通成奸,终而杀夫杀妻,杀伤乡党族人,逃亡于白莲教中。数十年来对那数十条人命虽有愧疚,一直深藏于心,不予面对。如今听圣姬将往事重提,不由得心念大乱。
少冲立觉二人攻势大弱,知时机稍纵即逝,拼着毒气上行,奋力一掌拍向仇英。
却在此时,尉迟竟无从雪堆中弹身跃下,挥铁牌拍向少冲。少冲若避铁牌,必为仇英趁机反击,形禁势格,只好拼着受铁牌一击,也要将仇英打伤。
也只是一瞬之间,少冲一掌将仇英拍倒,后面的铁牌却打在了白莲花身上。原来白莲花夜里看得真切,不暇多想,奋而上前用后背为少冲生生受了这击,立时痛入骨髓,眼前一黑,软倒在少冲后背上。
少冲已感不祥,回手一掌打在尉迟竟无顶门之上,另一只手将白莲花揽入怀中。
尉迟竟无顿时毙命,持牌拄地,一时并未倒下。
四剑婢惊呼声中抢近身来。
少冲见白莲花嘴角冒血,气若游丝,痛声叫道:“黛妹,你不要命了么?你要是死了,我也不活了……”
白莲花拼着一口气道:“不,少冲君,你不能死,你要好好活着……”
屠一刀扶起雪地里的仇英,仇英也受伤不轻,朝着少冲恶狠狠的道:“好一对狗男女,命在旦夕,还在卿卿我我,我朱雀王绝不能让你毁了芙蓉紫苑的清规戒律,毁了白莲教。”撑起身子还欲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