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李氏脸色并不好看,赵将军又绞尽脑汁想了想才道:“或者叫圆圆如何?”
说着,他又解释道:“女孩子嘛,就该吃得圆滚滚才好,才有福气。”
李氏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的话,“哪里当有爹的这样给孩子取名的!”
彼时陈国女子崇尚身量纤细,姿态窈窕,赵将军这话说得确实不太中听,不怪李氏不高兴。
外间副将进来催促,说将士们在候着,李氏无法,思忖片刻道:“孩子小字取作小满吧,圆满圆满,家也好,国也好,终归只是求个圆满。”
赵将军心中记挂着战事,只囫囵应着,“就依夫人的。”
李氏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,也没再阻拦,只叮嘱了几句,等临出门的时候,又道:“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,我和小满都在家中等你。”
赵将军笑着应下,接着利索的上了战马,在一众将士的跟随下远去。
赵筠元很少在旁人面前提过这个小字,知晓这个名字的除却陈俞之外便是一贯与李氏交好的孟皇后了,究其原因,不过是因为赵小满便是赵筠元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,每回听别人这样叫她,她总有种古怪的感觉。
就仿佛已经分不清现实世界和这个虚拟的小说世界了一样。
譬如此刻,陈俞唤她小满,赵筠元便下意识的愣了神,等回过神,就已经瞧见陈俞正用一只手支撑着艰难起身。
赵筠元连忙搀扶他坐定,又给他拿了水和干粮。
陈俞喝了水,干涩的嗓子终于稍微缓过来一些,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赵筠元的身上,“小满,你怎么来了。”
他向来聪明,恐怕刚睁开眼,就已经瞧出来他们身处何处了。
赵筠元一边伸手替他替换腿上的伤药,一边与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。
对于她是如何连日不歇爬上萨阳雪山的,赵筠元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,可陈俞心里却明白她为了找到自己,这两日应当接近不眠不休,心中不免愧疚。
他下意识低下头,声音艰涩道:“小满,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了,等我回了陈国……”
赵筠元给她包扎的手一顿,就听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,他的头也低得很低,最后那句话赵筠元几乎要听不清。
他说的是,“还能回得去吗?”
刚刚被送来北岐的时候,陈俞也曾坚定以为他很快就能回去。
他是陈国的太子殿下,在被送来北岐之前一直都是人人景仰的存在,陈国永远不可能舍弃他。
可到了北岐,日复一日的等待与折磨,终究让他生出了动摇。
毕竟已经四年了。
这四年的每一日,他都过得无比痛苦,也越发怀疑,怀疑故国早就将他遗忘。
“能。”赵筠元却在这时候握住了他的手,毫不迟疑道:“殿下,我们一定能回去的。”
赵筠元不记得小说剧情中的陈俞是在第几年回到陈国的,但她知道,陈俞肯定会被接回陈国,而且还会成为陈国君主。
掌心的暖意仿佛融化了他指尖的冰霜,他愣愣的抬起头来,撞见她眸中的坚定,片刻后,他控制不住拉着赵筠元的手将她带入怀中,“对,一定会回去的。”
这时的赵筠元只顾着安抚陈俞,却没有瞧见他敛在眼底的狠戾。
他们就这样一路歇歇走走,是在又过了五日,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这天方才回到了北岐皇宫。
赏春日正是十二月二十日。
也就是说陈俞虽然将冰川雪莲带了回来,可却没来得及赶在赏春日之前交到贺宛手中。
原本,贺宛也并没有多么看重那冰川雪莲,她本就贵为公主,每年赏春日能拿出来的奇异花卉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,她让陈俞孤身一人攀上雪山去采摘雪莲,无非是闲来无事,又想出一个折磨人的新法子罢了。
可昨日的赏春日,贺宛却实实在在的丢了脸。
她带去的赏春日的花是一株开得正好的墨色牡丹,北岐并非是个适合牡丹这种娇贵花卉生长的地方,甚至连寻常牡丹在这儿都是难得一见的,可贺宛带去的还是一株异色牡丹,其珍贵程度自是不必多说。
所以贺宛方才吩咐底下人将这牡丹搬上来,便惹得众人啧啧称奇,贺宛听着那些夸赞之言,面上虽然不显,心里却很是得意。
可等赏春日近了尾声,她要将这株墨色牡丹送给贺澜时,却被他摇头拒绝,“阿宛,这牡丹原本就是珍稀难得的花卉,异色牡丹便更是难得,兄长并非钟爱此道之人,赠予我,却是浪费了。”
贺宛听了贺澜的话,脸色虽然不好看,可还能勉强忍着。
只是后边却见有人给贺澜送上了一株冰川雪莲,而贺澜还当众收下了那株冰川雪莲,说这雪莲是难得的治伤良药,说那女子有心。
这般举动自然无异于是当众打了贺宛的脸。
贺宛当着贺澜的面,不好当面发作,只能等回了宫之后再去找那给贺澜送上冰川雪莲女子的麻烦。
那女子不过是一个寻常婢女,按理来说贺宛想要处置那女子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,可她派去的人还没出了宫门,就被王后的人截住。
王后还因为这事狠狠将她斥责了一番。
原本王后的那些话她是听不进去的,可王后大约也知晓她的性子,便开口道:“你若是还在乎你兄长是如何看待你的,就最好不要在这事上边犯糊涂。”
王后见她神色变了变,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,便又接着道:“那婢女当众给澜儿送来亲自采摘的冰川雪莲,谁人都知这事驳了你的面子,若是在这当口那婢女出了事,澜儿怎会不知这事与你有关,你也知道你兄长的性子,到时候怕是要与你生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