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宛闻言也不?由得愣住,“依你的意思……”
玉桑见贺宛将自己的话听?了进去,便连忙接着道:“不?管圣上如今对那?赵氏表现得如何深情,您都不?必在意,总归那?赵氏已经?死了,圣上就?算再怎么怜爱也影响不?到您的地位,等圣上这劲头过去了,心思自然还是会回到您的身上,若您因此拈酸吃醋,与那?死人相争,不?仅讨不?着好处,反而还要惹了圣上厌弃,岂非更是不?划算?”
贺宛犹豫了片刻,可还是点了头,“就?依你所言吧。”
如此,玉桑才算松了口气。
而此时?,琼静阁中,陈俞已经?将赵筠元的身体揽入怀中。
虽然那?只是一具被舍弃的身体,可亲眼看到这般景象,赵筠元的心里依旧不?由得有几分膈应。
可此时?的她?显然无法?做任何事情来?阻止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俞贴近她?的身体,甚至动?作轻柔地轻抚着她?散乱的乌发。
此时?的他们,比任何时?候都要更像一对亲密的情人。
倘若他怀中的赵筠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。
而陈俞显然并未在意这些?,他只揽着赵筠元坐在窗边,窗户半开着,外间的大雪从昨日起便一直未曾停过,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,飘下来?的碎雪被风卷入里间,落在赵筠元与陈俞的身上,陈俞仿若并未察觉,只由着那?飘雪越落越多……
赵筠元就?站在他们的身后,看着互相依偎的二人。
不?知过了多久,她?下意识低头往下边看去,她?那?原本就?几乎透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散。
看来?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。
说不?上来?是什么感觉,可不?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,她?的目光落在那?具早已没了知觉的躯壳上,喃喃道:“再见了,赵筠元。”
而正在她?尽数消散的最后一瞬,她?听?到了陈俞近乎失神的声音,她?听?见他道:“小满,北岐的冬日那?么冷,我们都熬过来?了,陈国的冬日难道比北岐还要冷吗……”
陈俞将赵筠元从琼静阁中抱出来?的时候,贺宛正在处置在琼静阁伺候的宫人?。
大约是要治他们个玩忽职守的罪责,要将他?们一个个打上一顿板子,而后再丢出宫去。
虽然这样?看来?,这种惩罚似乎并不算太重,可那?些宫人?心里都明白,这一顿板子下?去,便是强壮些的男子,也只能剩个半口气,更别说女子了。
若是当真被这样惩罚一番,大约都是要丢了性命的。
所以这会儿那?些个宫人?一个个或是解释或是哀求,自然都不愿就此丢了性命。
可贺宛哪里有?心思听这些,只?皱眉吩咐底下?人?快些动手了事。
不过这会儿正好陈俞走了出来?,宫人?之中那?名唤静芸的是个聪明人?,她知想要在贺宛手中讨条活路已是没了机会,于是便索性趁身侧想将她制住的宫人?向陈俞行?礼之际,挣脱了他?们的控制,又跑到陈俞身前跪下?道:“圣上,贵妃娘娘薨逝的第一日,奴婢便有?前往宣明殿禀告,并未刻意?隐瞒啊!只?是奴婢等久久不曾等来?圣上的消息,便也不知该如何安置贵妃娘娘,所以这些时日才未有?动作,还请圣上明鉴。”
陈俞皱眉看向文锦,而文锦也知晓自己此时是不得不站出来?解释了。
原本他?也想与陈俞坦白,只?是这其中所发生之事颇多,他?也未曾寻着合适机会,后边又见贺宛要将琼静阁的宫人?尽数处置,于是便有?心要将这些过错都尽数推脱到这些宫人?身上,想着等他?们这些人?一死,陈俞若是追究,也只?是这些宫人?的过错。
如此,便就不动声色的将此事掩盖了过去,只?是未曾想到陈俞会在这时出来?,而这些个宫人?当中又有?个难缠的,竟是当着陈俞的面说清了原委。
文锦咬牙走到陈俞身前,跪下?道:“此事是奴才的过错,琼静阁的人?确实在七日前来?过宣明殿一回,当时,奴才本想与圣上言明贵妃娘娘的情况,只?是彼时圣上与贵妃娘娘关系不睦,并不愿听奴才提及娘娘之事,奴才几次三番想说,却又见圣上发怒,实在不敢……”
他?说的倒也是实情,所以语气中也颇有?几分委屈。
陈俞面上本有?愠色,可文锦说到这儿,又恍惚想起了什么,喃喃道:“是朕的错,是朕错了……”
片刻后,他?又低头看下?跪拜于地的静芸,“你是贴身伺候小满的婢子,她最后的这些日子,可曾与你说过什么?”
静芸知晓自己方才的那?一番话已是给自个挣来?了一线生机,见陈俞如此询问,也不敢敷衍,只?得一边思索一边道:“娘娘从玉娇姑娘出了宫之后便病倒了,就仿佛是心中紧绷的那?根弦骤然松了,娘娘病得很是严重?,而且一日比一日严重?,夜里总睡不着,浑身哪里都疼,初时,还能神色自如的与我们说话,可不出几日,她便只?能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,连熬好的药都喝不下?去。”
说到这儿,静芸又仿佛想起来?什么,接着道:“不过娘娘薨逝的前一日夜里,却罕见了起了身,唤奴婢进?去,说……说想去梅园瞧瞧。”
听到“梅园”二?字,在场之人?的神色都不免有?些古怪,毕竟谁人?不知那?梅园如今早已被贺宛毁了去,哪里还有?什么梅林,余下?的只?不过一片荒土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