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峰垂头丧气,老实巴交地交代起来。
“也没什么,就是说,小姑姑跟纪帅成婚后一直两地分开,还被婆家赶出祖宅,自己在外面,或许在湘城自身都难保,叫我到了要听话,别给你惹麻烦。”
“还说有什么麻烦,随时叫副官给他打电报。”
“另外看看小姑姑是否过得如意,若是不如意,劝劝你要不要回家,他会想办法,跟父亲商讨接你回家的事”
秦音腰背端坐,双臂环抱阖上眼。
“秦峰,我有没有同你说过,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?”
秦峰抬起头看她,一脸的委屈。
“你本来就过得不如意啊,你看看你,丈夫不回家就算了,还不给你钱花,他们纪家怎么就那么穷酸?”
“你这都做了大帅夫人,还要每日早出晚归养活自己,还比不上我母亲享清福。”
“小姑姑,我是关心你啊”
“大可不必!”
秦音睁开眼帘,没好气地打量他一番。
“谁告诉你纪家穷酸?你住的大公馆是谁的?你看看这里,哪里穷酸?”
秦峰撇撇嘴,不过也没顶嘴。
秦音,“我如今正是过得如意日子,难不成,只有关在家里足不出户才叫享福吗?我是嫁人,又不是来做囚徒!”
秦峰一脸复杂看着她,眼里写满了‘你就嘴硬吧’。
秦音气笑,正要再训他两句,便听到窗外庭院里,传来洋车驶停的车轮碾压声。
她自沙上站起身,调整了面上神色,又伸出食指在秦峰额心戳了下。
“记得你一会儿该怎么说话!”
庭院里,章谨正立在后车门边,瞟了眼坐在车里还在抽闷烟的大帅,不敢吭声。
车门打开有一会儿了,纪鸿洲坐着抽完最后半支烟,才挪身下车。
烟蒂丢在台阶上,被军靴顺带脚碾灭。
他踩着台阶进了前厅,一眼瞧见秦音带着秦峰迎下楼来,黑沉眸底的情绪瞬间晦暗不明。
小白狗最先奔下楼,跑到近前,欢快地摇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。
纪鸿洲垂目扫了眼,抬脚将狗踢到一边,不等秦音开口,便径直越过她身边上了楼。
“爷上楼更衣,你们先去用膳,不必等。”
秦峰到嘴边的一声‘小姑父’,就这么咽了回去,而后满眼无辜地看向秦音。
秦音视线追逐着男人修挺高大的背影,敏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,于是扭头看向章谨。
“出了什么事?”
章谨吞吞吐吐,欲言又止,半天没说出什么。
他可不敢告诉夫人,大帅是因为看了她给秦大帅那封电报,所以在生闷气。
秦音看他这样,不由黛眉轻蹙,只当是军政府生什么事,不适宜让她知晓的。
她也没再追问,只转头交代芍药和冬荏:
“先带峰儿去用晚膳,”又侧目看了眼秦峰,低声叮嘱他,“用过膳老实回房去,明日还有课。”
秦峰乖乖点头,“哦,我知道了小姑姑。”
等三人去了餐厅,秦音才折身回楼上。
她推门进里屋,就瞧见男人的军装军裤和军靴,乱七八糟丢了一地,不由怔了下。
纪鸿洲此前还从没有过这么不讲究的举止,可见他此时情绪十分浮躁。
秦音立在门口默了半晌,心下隐约生出点猜测,而后默默将一地的衣物靴子捡起一一挂到衣架上,便坐在床边等着。
没一会儿,盥洗室的门自内打开。
纪鸿洲走出来,通身上下只着一条天丝白亵裤,一手握着棉帕正在擦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