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强调了好几遍女孩子,再联系八皇子想要翻墙过去窥探闺秀之事,便是隐晦点给皇上,你这儿子,不但无赖混账还有些淫贼潜质呢,这会子不管管,将来有皇兄你丢大脸的时候。
皇上命宫人给两人上茶,只道:“妹妹放心,从今日起,朕凡在
宫里召见小林太医,就不让画眉去了,只让卫刃去。而那混账东西手下一个人没有,统共两个老太监,老的路都走不动,宫外头他也伸不出手去。”
绍王点头:“这样安排很是,小卫武艺好,派他去接送也放得下心。”
齐阳长公主却觉得皇上脸上的笑有点古怪,似乎另有他意。
她是不知,这是皇上又开始磕cp的笑容。
而刚刚进门的画眉公公心塞:皇上居然剥夺了他跟小林太医相处的时间,以后都让卫刃去宣人!都怪八皇子!
片刻后,还在宫中书堂里的八皇子就被宣到了明正宫。
他进门磕头,一看到齐阳长公主和绍王,就知道昨日事情被父皇知道了,心里先把周黎蘅咒了个死去活来。
“儿子给父皇请安。”
他刚想再说点什么辩解,就听皇上冷漠道:“你很不用请安,朕若没有你这么个混账,便大安多了。”
说完一字不听他的,只砸了一本《孝经》过来:“你皇祖母的六十大寿,你意图生事原就该死,更不提还歪心邪意连你姑姑和叔祖都不放在眼里。横竖你就是这般没出息的货色,朕也懒得再教导你悔改。”
“去外头廊下跪着,把这《孝经》背上百遍,便滚回去吧。朕只当没你这个儿子,今年过年你也不必入宴,不必过来给朕磕头。”转头对画眉道:“记下,今年宫宴少安排个位置。”
八皇子大惊,连忙跪下磕头认罪,
皇上的语气却毫无波动,淡漠一片:“还不滚出去跪着背书,在这儿屋里真是站脏了朕的明正宫!”
八皇子只好捡起书,往外头跪着去了。
眼底阴霾一片。
又是这样!只是这样责骂他!
父皇从来不管自己的死活,小时候他就没了娘,在王府里被伺候的下人轻视,父皇也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。还是他自己挣扎着,躲避着人一路跑到书房前头把头撞破了,才叫父皇知道他受了委屈。
可之后,父皇也只是轻描淡写让人给他换两个乳母,就仍旧不理睬。父皇不曾用心养他教他,但又厌恶他不成器不出色,凡有兄弟或者大臣在父皇跟前告状,父皇就不问青红皂白宣板子打他。
只不过因为他是君父!就能这样随心所欲地践踏自己。
八皇子出身确实有些苦处,但说实在的,皇上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么个出身。
所以对于八皇子这种自己不争强好胜反而往下流走的皇子,从来没想过拉他一把,只觉得朕不差这一个儿子,你不肯做龙子凤孙,要去泥巴里做癞猪土狗,随便。
以至于八皇子攒了许多怨愤,越发偏激阴坏,在宫里,对弱者能欺负绝对不放过,对比他强的人,能使坏也一定使坏——哪怕没成也给人添堵。
以至于宫里长辈们都不喜他,平辈们都憎恶他,又生怕沾上他被缠住倒霉,就像面对瘟疫似的躲着他走。这厌恶里就多了点惧怕,怕
被沾上的那种惧怕。
八皇子反倒从这些人的畏惧躲闪里,得了乐趣,更要凡事去坏一坏,彰显下自己的存在。
此刻他跪在廊下,不但恨着里面的几位长辈,更恨着周黎蘅,恨着那位小林太医,还有此刻正在明正宫前甲胄持刀而立,面若寒霜的卫刃。
明明是个捡来的野孩子,父皇对他倒是更上心些,让他心中嫉妒难平。
卫刃一直在观察八皇子,见他满脸阴狠之色,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过不算,还对着太医院的方向也看了一会儿,心中就替林姜小心忌惮起来。哪怕现在皇上还没吩咐,他都准备以后多让人看顾太医院的安保问题。
且不说八皇子在门外跪着背书之事。
只说皇上、绍王与齐阳长公主难得一同会面,处置过了八皇子,便坐着聊家常。
聊得正是昨日太后娘娘宫里的闺秀团。
皇上先问齐阳长公主:“妹妹可有看中的儿媳妇?”齐阳挑了这三四年,再看不中,太后都跟着上火,皇后也跟着挨唠叨,皇上也就挂心。
齐阳长公主点头:“皇兄别说,我昨儿还真看好一个孩子!”
皇上跟绍王一齐看她。
谁不知道,京中贵公子有两位老大难:一个是绍王世子爷,一说亲就病倒;另一个就是明阳伯府长公主独子高齐宇,母子俩都眼高于顶,一点儿不肯将就。
所以此时,一听齐阳长公主满意了,皇上跟绍王集体行注目礼,绍王还很是
羡慕:人家府上虽然挑剔大过天,但总能挑着,我这连挑都不能挑,苦处向谁说去?
皇上来了兴致:“哦?是哪家闺秀。”
齐阳长公主却悻悻然:“罢了,说了也无用!那是个文臣家的标致孩子,我昨儿细细留意了很是喜欢,但又恐宇儿作怪,将来说了亲若是他犯了牛劲不肯反而白糟蹋了人家孩子,就先回去问他:我今日见到一个极标致极灵透的姑娘,相貌口齿再没说的,你可愿意?”
“结果宇儿只问是不是文臣之家的,一听说是就断然不肯。说他只喜欢斗鹰走马,四处游荡,只怕将来妻子要行劝谏之事。又听我说那姑娘学问甚好,更不依了,说读书多的他说不过,正妻又非妾室丫头之流可以不理会,到头来闹个家宅不宁就不好了。还不如不要。”
长公主提起来一脸糟心。
皇上失笑:“都是一样的心思,朕年轻时候想想要娶王妃,也不乐意,总觉得拘束了似的。”妻子地位不同,凡有劝谏丈夫必得尊重的。除非是那些糊涂的男人,宠妻灭妾搞得内帷一团乱麻。
“妹妹且说说,哪家姑娘让你喜欢,朕听了也好记下——与外甥脾气不合,未必跟朕的儿子们不合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