夭枝看着他不说话,一时间只觉出这乌古族也得脱层皮,毕竟前有嫪婼豺狼,后又有此人虎豹盯着。
世贝显然不管她同意不同意,也不管她承认不承认,“我不需要你做很多事,只需要你将那蛇引来,只要制造出骚乱吓住他们,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离开。”他说到这里闭上眼睛,话里隐约带了颤音,显然是极度悲愤。
他必然不止是这个目的……
夭枝沉默片刻,想到那魔物,“如此太过冒险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如今我们的性命全都悬于一线,若不先发制人,我们必死无疑!”世贝话锋一转,又看向她,“还是说,你有更好的办法能离开这里?”
她思索片刻,命簿中关于乌古族的后来都有所记,此事过程如何,都与她无关,只要结果对得上即可。
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玉佩,颇为闲散地开口,“蛇引得过来,可未必会听话,到时我可不能保证你们都能全身而退。”
世贝见她玩着身上玉佩,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,如今死到临头,竟还这般闲散,如此境地仿佛开玩笑一般。
他到如今也只能道一句,真是所见太少,不知死活。
他不再看她,“你只需将它引来便是,我自有办法。”
夭枝看了一眼外面,“看着的人这么多,我如何出去?”
“一会儿这里就会乱了,这些看守不会永远呆在这里。”他说着似乎又怕她不信,“届时老巫婆就会来寻你们,你放心,蛇一来,这里一乱我们都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。”
夭枝不信他的话,但也无所谓,她一介仙人,还怕他玩出什么花样?
至于那魔物,她亦按得住。
“什么时候?”
世贝看向外面,话里隐显恨意,“天色一黑便行动,呆得越久,我们的胜算就越低。”
你靠近些来。
山野花开,舒展自然的花叶随着风微微摇晃。
少女嫪婼明艳动人,靠近眼前的男子,眼波流转间尽是爱意。
而男子却只是在弹古琴,对她置若未闻。
嫪婼见他沉迷其中,看着琴心生不满,“奈若,你如今是乌古族的族长,总是沉迷于中原人的琴棋书画,会叫族人心中不满。”
嫪奈若像是没听见,他视线落在空中一点,仿佛想到了在外面游玩的日子,“我们在这里生活,从来不知外头的广阔天空,中原人不是洪水猛兽,他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友善。”
嫪婼听得黛眉微蹙,心中不满,“中原人最是狡猾,你必然是被骗了,早知道就不该劝族长伯伯让你出去游历,如今你也受了那些外族人的蛊惑。”
嫪奈若听闻此言似打定主意,转头看向她,“嫪婼,我想娶妻,她是中原女子。”
嫪婼闻言有一瞬间顿住,见他不似玩笑,猛地站起身,“你要与外族通婚?!”
嫪奈若伸手拉住她的手,“你不知道她有多好,她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姑娘,你若是见到她,也会喜欢她。”
嫪婼的愤怒已然无法言说,她看着眼前男人,满目期盼却不是为她,“那我呢,你要娶外族人,却将我置于何地,我们可是有婚约的?”
嫪奈若伸手摸向她的头,像是对待妹妹一般,“我见了她才知道,我一直是拿你当妹妹看待,虽然父亲一直要我与你结为夫妻,但我并无此意。自从见到她之后,我才知是不一样的,我们应当是兄妹,不该做夫妻。”
嫪婼抬手打开了他的手,怒不可遏,“你别忘了,你这个族长是怎么当上的,若不是我让你,你以为你的蛊术能比过我?!”
乌古族本就男子为尊,嫪奈若自然听不得这番话,“她已为我生了孩子,我不能负她,如今我只是与你说清楚,你若愿意便愿意,不愿意便自行出族,我自不会拦你!”他说着拿起古琴径直离去,不再理会。
“你要赶我出族,为了一个半道出来的女人,不顾我们昔日的情谊?!”嫪婼不敢置信,她红了眼眶,眼中露出怨毒凶意,“我们乌古族人世代不能与外族通婚,你若是执意如此,会付出代价的!”
嫪奈若闻言并没有在意,只当她是孩子话,却不知这话已是自己性命的倒计时……
嫪婼躺在软榻上思索往昔,想起那个背叛她的男人,放在琴弦上的玉手慢慢收紧,掌心勒出红痕,却犹不觉疼。
她眼中的恨意不减反增,叫人看了都心生惧意。
满头银发的老妇拿着手中制出来的乌黑药饼,恭恭敬敬递上来,“族长,这是按那中原人的方子制出的药。”
嫪婼看了一眼药饼,美目中暗含深意,她没有伸手碰,“找个人试试。”
老婆子使了个眼色,身旁人当即将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拉了出来。
那女族人害怕容颜被毁,颤抖着声音,“族长,我……我不敢。”
老婆子低头看来,沙哑的声音略含阴鸷,“族长的恩赐,你怎敢推拒?”
嫪婼抬手欣赏自己鲜红艳丽的指甲,“中原的回春之术是还你美貌的法宝,你难道不想试试吗?机会可只有一次……”
女族人听到这话,心中明显动摇,更何况族长的话,他们皆是奉若神明,自然不可能不信。
她当即回过神来,脱掉自己所有的衣裳,手压向肩膀行礼,“多谢族长恩赐,安巴娣心甘情愿。”
嫪婼满意点头,老婆子将手中的药抹在安巴娣的脸上乃至全身。
半个时辰之后,安巴娣洗尽全身的药,出来时竟然如同换了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