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家这件事情突然让他突然对这几十年来的认知产生了动摇,他竟然发现,他完全没有信心将张静安留在京里,交给自己的家里来照顾。
他突然发现,他想到托付张静安的人,不是他的父亲,不是他的大哥,也不是家里的谁,他竟然是找不到谁来照顾她。。。。。。。
张静安病在床上,他却一日日失眠,实在是想不到他袁恭竟然也有如今这般英雄气短,儿女情长的时候来。
可张静安恢复了健康之后,却只一门心思要跟袁恭到外任上去。
吴氏让她帮着小关氏打点过年的事情,她就有些不耐烦。一门心思只想收拾自己的东西,等开了春,跟袁恭离开京城。
可就是到了现在,袁恭还是没有说,他究竟要放到哪里去。
这放到不同的地方,准备的东西可不一样呢。
老太爷出身是山西,不管是宣府还是大同,那都是苦寒干冷的地方。可要是放到四川和贵州,虽然也苦,准备的东西可完全不一样。
就袁恭钻营的本事,放到广东两江那样富庶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,可他究竟放到哪里去了呢?他怎么就是不说?
还是水晶从吴氏院子里打听出来,据说袁恭就放在了正定。
张静安就有些扫兴,正定不就是袁惠未来的婆家那里吗?地图上才一指不到的距离,说是路上走两天就到了。这太近了,说不得逢年过节还得回家应酬。
可她与袁恭商量这些,袁恭却从来不跟她搭话,次数多了,张静安就有些觉得不对了起来。
袁恭这人,最爱对她管手管脚的,怎么搬家如此大的事情,居然一句指点她的话都没有呢?
想到袁恭那几次私下里透出来的口风,张静安就越发的怀疑,袁恭是不想带她到任上去的。
而且袁恭虽然平素经不住她闹腾,最后总是妥协。可是这次,那嘴巴,就跟蚌壳似的,死紧死紧,半点儿都不漏。
更可恶的是,不管是她试探,还是耍赖,甚至都要撒泼了。可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,袁恭就只抱着她亲热,没完没了的不给她机会。
他越是这样,张静安心里就越是不好受。
张静安除了多活了一世,前世的事情她能知道,可这一世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情况,她却一点也不清楚了。
这一日,袁恭早早起身去当值。
往日里,张静安都睡得跟只小猪似的。
可这些日子,她每日里辗转反侧不说,每日早早就醒了再睡不着。
她觉得她这样折腾得自己都要不行了。索性这日袁恭醒来,她就突然抱着他不放,“你和我说,你到底是要去哪里?”
袁恭扒着她的胳膊,把她抱在怀里。却还是不说话。
张静安再次强调,“不管你去哪里,我都要跟着。”
袁恭就笑,“你又胡闹了。”
张静安看他,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。袁恭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眼,虽然把她抱高了些,卖在自己的脖颈中,“这都是没有影子的事,看你一天天忙叨着……”
还是不肯说实话……
张静安心里愈发的苍凉……
一方面是害怕的,怕袁恭重蹈前世的覆辙,另外一方面是难过。
她终究不是袁恭放心的那个人……
他这么做,不过是哄着她,怕她胡闹,可实际上,他肯定是决定了,还是要抛下她自己远去的。。。。。。
这一世又还是和上一世一样,她再如何还是没能改变。
上一世,袁恭去的是大同,后来遇到鞑靼人入侵,他充作先锋,带领一支不到一千人的骑兵深入漠北腹地,袭扰鞑靼人的后营,不仅逼迫鞑靼人回撤,还在途中伏击了鞑靼人的一只队伍,生擒了一个那颜,再加上他身上的爵位,回京就封了从三品的副将。
张静安凄然地想,这一世,要是袁恭还想去大同,纵然他还是不喜欢她,不愿意带着她,她说什么也得给他搞黄了。
她倒不是真的要缠着袁恭,可大同总兵李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给老太爷牵马提蹬的小兵篓子了,人家那是大太监汪楠的干儿子。汪楠掌管着厂卫,只听皇上的话,有的时候太子尚且要畏惧他几分,这样的人,怎么会喜欢来个袁恭这样的人在一边掣肘?想起当初袁恭回到京城,脖颈后头那如同蜈蚣一样长大的疤痕,想到袁恭再也伸不直的胳膊,想到袁恭虽然得了个三品的副将,却因为伤残和形容有缺再也不能获得实职,张静安就会不由自主地抽一口的凉气,仿佛背后有那么一把冰凉的手,就按在她的脖颈上。
袁恭要再敢去大同,不管老太爷允许不允许,她都要给他搞黄了。她要看着袁恭,再不让他往那生死之地去置气赌命。纵然是万事不可为,她总归是要做最后的努力。。。。。。。上一世,袁恭死了,她也就死了。
这一世,他能不死最好,要是不能,他们就死在一起好了。
她暗自里下定了决心,就算是不要命也不要脸,她也要缠着袁恭。哪怕他再不乐意都不行。
既然袁恭不肯让她知道,她张静安好歹现在还是个郡主,她自己可以去打听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