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她用不着印章这样的东西,本来还想着,等回头多练一练,拿那块儿鸡血石刻个章,送给她爹的。
&esp;&esp;要说送给陆景明……也不是不成,就是心头滴血。
&esp;&esp;温长青看她像是不情不愿的,咦了声:“平日里多少好东西,也没见你舍不得,那块儿鸡血石,你倒不情不愿?他那块儿羊脂白玉的料子,可比你那块儿鸡血石值钱多了。你要拿去给他做回礼,还要人家不疑心你,不舍出些好东西,就能成事儿了?”
&esp;&esp;温桃蹊白他一眼:“那石头我本来打算留着给爹刻个印章的,哪里是因为名贵不名贵的舍不得,不过大哥一向同陆掌柜交好,既替他看上了我的鸡血石,那八成这东西他是会喜欢的,不然就送了他,既是要回礼,总要像样些才好。”
&esp;&esp;她狠下心来,又站起身,装模作样的施礼:“那就烦请大哥……”
&esp;&esp;“别忙着劳烦我,后天他在青雀楼请我吃饭,你去不去?”
&esp;&esp;孙妈妈来了
&esp;&esp;连翘是在温长青的书房外那片小矮竹等温桃蹊的。
&esp;&esp;她知道自家姑娘很喜欢这片竹林,虽然姑娘并不常到大爷的书房来,可每回只要来了,总要好好看看这一小片竹林才肯回去,为这个,早两年大爷还打趣过,倘或真这样喜欢,不如就迁到小雅居去,叫姑娘日日看个够。
&esp;&esp;温桃蹊缓步而来,连翘却搓着手来回踱步有些着急。
&esp;&esp;她本来就时不时勾着头张望,此时一眼瞧见温桃蹊,一提裙摆,竟是小跑着凑过去。
&esp;&esp;温桃蹊往后退了小半步,一抬手拦了她,看她气喘吁吁地:“火烧你尾巴了不成?这样慌慌张张的,做什么呢?”
&esp;&esp;“我在这儿等姑娘好一会儿了,又不敢到大爷书房去,”她站定住,喘了两口,“孙妈妈来了。”
&esp;&esp;温桃蹊眼皮一跳,脸色登时难看,小脸儿也拉长了。
&esp;&esp;就连她身后站着的白翘也暗暗吃惊。
&esp;&esp;孙妈妈还敢回来?
&esp;&esp;她横跨上来小半步,虎着脸问连翘:“在咱们院儿里?”
&esp;&esp;连翘却摇头:“她从后街进府来的,后头的婆子们见了她,欢欢喜喜的就把人迎进门,叫她进内院,她却又不肯,只叫后头的婆子们替她传个话,说见见姑娘,还要回家去。”
&esp;&esp;总算她还有些自知之明,晓得不再踏入小雅居半步。
&esp;&esp;都说人要脸树要皮,本来孙妈妈做了那样没脸的事,就不该再回到温家来,可她偏偏又来了,尽管不进内宅,白翘心里仍旧是唾弃鄙夷的。
&esp;&esp;温桃蹊还没说什么,她先扯了扯温桃蹊袖口:“姑娘别见她吧?我跟连翘去,私下里打发了她,不管她想干什么,同姑娘都没有干系了!她不进内宅,就是自己也知道没脸进门的!”
&esp;&esp;话不能这么说。
&esp;&esp;世人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孙妈妈为着什么来的,她尚且不得而知,但是她从后街进府,堵在后头,不进内宅也不走,这态度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?
&esp;&esp;温桃蹊冷笑着,那份儿寒凉透进了骨子里:“你觉得她害怕咱们?”
&esp;&esp;白翘一怔:“眼下不是都不敢进内院来了吗?她要不是心虚害怕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她真怕了,就不会回来,堵在后头。”温桃蹊横过去一眼,“外头人不知道咱们屋里的事,仍旧看她百丈高,她还是我的奶娘,你说我能不能不去见她?”
&esp;&esp;其实也能,毕竟姑娘才是做主子的,奶大姑娘一场,真就成了顶尊贵的了?
&esp;&esp;但当日就是为了不撕破脸,顾全名声,连她素日偷盗都容忍了,只是赶去了庄子上,虽说她们都很清楚,孙氏在庄子上只有受苦的份儿,但到底是给她留了脸面的,今日却要撕破脸,那当初何不直接把人送官呢?
&esp;&esp;白翘恍然大悟,一双杏眼顿时瞪圆了:“她故意在后头叫人家看着,逼着姑娘非去见她不可,她就是算准了咱们顾着脸面!”
&esp;&esp;说着白翘又啐骂:“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,老了老了,把半辈子的体面都不顾了,什么东西!”
&esp;&esp;她只管骂,连翘却心里着急,又想着怎么打发了孙妈妈,别给姑娘添堵,想了好半天,她犹豫着问温桃蹊:“要不回了太太,叫太太处置?或是姑娘传个话下去,我跟白翘去,请她进内宅来回话,她还不肯进,就随她去,便是说出去,也没有叫姑娘亲自到后街上去见她的道理。姑娘既请了她进来,什么体面都给了,她自己不端着,同姑娘也就没关系,是她自己的事儿。”
&esp;&esp;这法子当然可行了,再不济的,就说她今天不舒服,懒怠走动,孙妈妈要进府,就跟着白翘连翘进来,不进门,就自行离去,谁还能说出什么不是来?
&esp;&esp;但温桃蹊并不打算这样处置。
&esp;&esp;她实在是很想知道,孙妈妈回来干什么。
&esp;&esp;况且这样的人,胆子不是一般的大,为那样的事情被赶出府的,大家再心照不宣,事情总归是她做的吧?
&esp;&esp;她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,又拿腔作势的拿捏主子,这样的奴才,温桃蹊两世为人也没见过,真是开了眼界了。
&esp;&esp;今日不弄清楚,不叫孙妈妈心服口服的离去,只怕来日她还要回来瞎折腾。
&esp;&esp;“用不着那么麻烦,我去见她就是了,也不用告诉阿娘。上回送她走,阿娘跟我都想着,她在咱们家伺候了半辈子,也是知道分寸的,往后安生的在庄子上待着,不会再找回来,没成想,阿娘同我都想错了——”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