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叔容只有换下衣服时,才会发现烟味残留了。
这时,他会用略微心虚的目光望着秦烟,带着小小的抱怨说:“你知道我抽烟了。闻到味怎么不告诉我?”
秦烟笑笑不说话。
他便紧张地问:“臭不臭?”
秦烟摇头,说味道挺好闻。
……
“啪嗒。”
湿润的浅茶色眼瞳映着打火机上两簇橙红的火苗。
秦烟点燃了烟。
这是他第一次抽烟,没经验,重重吸了一口,立马呛得弯下腰。等他再直起身,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。
这烟太凉,凉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。他高频率地眨眼睛,试图把泪逼回去。
烟都点了,不能浪费吧?这是周叔容最喜欢的烟。
他再次重重地吸上一口,独特的感觉刺激着脆弱的味蕾。他的泪再次落下,如泉涌,再也阻止不能。
不知过了多久,广场上的人群渐散了,缤纷的灯光也熄灭了。
秦烟抽完一支又一支的烟。
夜幕更暗了,沉甸甸地,连月亮都要退避三舍。
手机铃声忽然从背后响起。
他挟着烟,有点受惊,回头望去。
幽暗的客厅突然出现一点光,手机在不断地震动。
秦烟没有聊天的兴致,无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。
手机震动好久,打电话的人不依不饶。烟都快烫到手指了,秦烟忽然惊醒似地朝客厅走去,抓起茶几上的手机。
他吸了吸哭得通红的鼻子,才去看来电显示——周朗星。
名字映入眼帘的瞬间,脑海里自动匹配到一张俊脸,眉如墨、眼如星、鼻若悬胆,同性都忍不住称赞的帅气。只是眉眼透出的桀骜,昭示这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狼。
秦烟深吸一口气,周朗星是周叔容的双胞胎弟弟。
他们虽然面容相似,但气质的不同肉眼可见,谁也不能将他们弄混。
秦烟听男友提起过他这位胞弟——周朗星年少时就玩得很野,各种不要命的极限运动轮番上阵,惹得周父几次想把他塞入军队改造,让他变得成熟稳重,但逮人的时候都被他逃了。
周叔容说到“成熟稳重”时,笑容带着调侃。
“我想象不到他变成那个样子,太可怕了。”
秦烟也没有去猜“成熟稳重”有多少的水分,周朗星在他眼里是一个过于片面的符号,上面写着——“周叔容的弟弟”。
他们只见过几面,那种珍稀程度相当于看到了周叔容抽烟。两人谈不上熟,唯一的纽带就是周叔容。
第一次见面,是周叔容正式把秦烟介绍给周朗星,出于礼节,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。但这个电话从来没有响起过。直到今天晚上,在周叔容下葬后。
失去至亲至爱的人,他们都同病相怜,这个电话打来是什么用意?互相舔舐伤口吗?
秦烟接通了。那么久不接电话,总要个理由。
“不好意思,刚才在忙。”
这声音嘶哑得厉害,听起来陌生得怪异,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