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少时有一回父母吵架,在家打砸摔易碎品,尹沁瑜便哭着摔门离家出走。
那天的临杭也是个风雨天,她已经记不太清是什么时月,只记得是个本该炎热的晴天,却临时起了风暴。
她出门时转了好几趟公交车,才一路周转到西陵湖畔。
年少的她小跑到苏堤岸边,脸上淌着的已不知是泪还是雨水,只看见西陵湖沿岸的藕荷和荷花被雨水拍打得滋滋作响,附近一个人都没有。
少女这才放心地大哭起来,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口腔里,又凉又涩。
待到不知何时,小小的她浑身湿透地躲在亭檐下,等到刘月琴找到她的时候,自己也带着满身伤痕。
在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以后,尹沁瑜又忍不住冲进她怀里哭了起来。
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你疼不疼……”
“沁瑜……沁瑜,我的宝贝女儿,妈妈对不起你……”
刘月琴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着小小的她,滚烫的泪落在她的脖颈上,烫得少女心上禁不住一片绵长的疼痛。
“妈妈……爸爸他又打你了是吗?刚刚你们吵架,我真的好怕……所以我才跑出来了……”
“沁瑜……你听妈妈说,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件事,可以吗?”
尹沁瑜的喉咙无比哽咽,用手背粗糙地抹了一把泪,从刘月琴怀里挣扎出来,眼睛又红又肿地看着她。
“妈妈你说。”
“妈妈想……跟爸爸离婚。”
“……”
少女默不作声,长睫下的眼神流转,看了看不远处的沿街建筑。
等到她长大了,一定要在这个城市,让母亲拥有一个庇护所。
尹沁瑜低落的情绪忽然蔓延开来,她顶着风雨走到了一个堆满了破旧集装箱的空地上,想要孤身躲进一个红色的铁皮里。
雨下得异常大,直到听到外面有人已经站在箱体门口外了,里面一直躲着的人才听到响动,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。
“谁?”
听见声响,尹沁瑜只好警惕起来,掀眸往箱体里面看了一眼。
“怎么是你?”
里面的人忽然高声,但尹沁瑜站在箱口把仅剩的微弱光线都挡住了,她看不太清里面的场景。
可这声音,她怎么会不记得。
“你怎么也在这儿,好巧。”
尹沁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杵在原地,不知该进还是该走。
“快进来躲雨,外面正在打雷,你这样站着不隔缘。”
唐懿轩眉心微动,整个人站在箱体中间扶着手臂,声线低沉硬朗。
“好。”
话音刚落,她便抬脚走了进来,在他不远处坐下歇息。
两个人沉默了片刻,似是都想起了昨晚的事,各自都觉得抱歉,却还是谁都没有先开口。
唐懿轩也席地坐了下来,安静地盯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人。
她高高的马尾被雨水淋得湿润,已经看不清根根分明的丝,剩下的只是长长的几根微卷的深褐色梢,胡乱地扒在她清冷的面孔和脖子上。
今日的尹沁瑜未施妆面,整个脸上已经几乎没有血色,人可能也是被冻着了,缩在角落里瑟瑟抖。
“你……怎么会在这儿?”
唐懿轩忍不住开口问她,这个点不好好待在酒店里,又跑来这里受什么罪。
尹沁瑜抬起长睫看了他一眼,两人目光交汇,他看见她睫羽上还挂着雨珠,一扇一扇地,显得异常灵动。
她慢声细语地把刚刚生的事从头到尾和他说了个遍,然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,重新将头埋进了膝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