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那日之后,她?便想尽法子要将玉娇要回来。
只可惜只要赵筠元不答应,这赵氏连宫门都是进不去的,更遑论?其他。
所以不管她?是往宫里递帖子也好,送信也罢,就算是日日守在这宫门口,都是没法子将人要回来的。
时日久了,赵氏虽然满心不甘,可也知晓此事不易,来宫门口的次数倒也少了,只是这几?日她?又听了些传闻,说是皇后式微,竟是被圣上幽禁在了永祥殿中,而如今正?当得宠的是那位新?封的宛妃娘娘。
寻常人听了这话?,大约只是唏嘘感慨几?句,说那皇后娘娘好歹与圣上在北岐苦熬了四年,从?前也是有些情份的,怎么这成婚了方才不过一年,就闹到这地步了呢?这世间?男子不论?身份高低,果真性子都是一般无二?,皆是喜新?厌旧的……
可这事于赵氏而言却?非同寻常,她?初听这话?还以为是自个听错了,又连连拉着那人问了好几?通,直教那人没了耐心,道:“如今外?头的人都是这样说的,你?若是不信,再去问旁人便是!”面?上才算是有了笑意。
她?难得好脾气的没有与那人争执什?么,反而一脸喜色的向她?道了谢,弄得那人一脸莫名其妙,暗自偷骂了几?句。
赵氏也并不在意旁人看她?的眼神如何古怪,只一路往宫门口的方向过来。
也才刚到这儿,便正?好遇上下了早朝的徐静舟。
她?一见徐静舟便瞧出来这人正?是几?月前帮自个往宫里头送过信的那位徐大人,心中又是一喜,想着“这莫不是连上天都在帮着我”,又连忙走上前去将徐静舟拉到一旁,笑着拂了个礼道:“徐大人,上回您帮我给我女?儿送了封信,我还不曾谢过您,今日正?要遇见,当真是得同您说声?谢谢。”
徐静舟早已知晓这赵氏的真面?目,此时却?也并无兴致与她?多言,只微微点?头,而后转身就要离开。
却?不想这赵氏嘴上说得好听,这心里却?是打着别的主意,一见徐静舟要走,又连忙拦了上去,“徐大人,民妇还有一事相求,不知大人可否应允?”
徐静舟不曾想这赵氏竟然脸皮如此之厚,不由冷笑一声?,转头道:“既然如此,夫人不如直言?”
见徐静舟面?色不好,赵氏虽有几?分尴尬,可却?还是硬着头皮道:“徐大人,民妇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,想让您入宫去帮忙求一求那位宛妃娘娘,就说民妇是皇后娘娘贴身婢子玉娇的母亲,有要事向求见娘娘。”
闻言,徐静舟自然看出这赵氏心里头打着的是什?么主意,于是面?色不善道:“夫人难道是指望着宛妃娘娘帮您将玉娇姑娘逐出宫来?”
赵氏连连点?头道:“正?是如此,听闻如今那宛妃娘娘正?当受宠,皇后娘娘反而是过得一日不如……”
“住口!”赵氏的话?还不曾说完,就已被徐静舟冷声?打断,“皇后娘娘的事,岂是夫人可妄议的?”
赵氏骤然被徐静舟呵斥,面?色也不由得一变,可念着还需要眼前人帮忙,便又咬了咬牙将心头怒火压了下去,道:“徐大人提醒得是,只是眼下于民妇而言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,徐大人心善,总归不会愿意看着我与我儿玉娇被这宫墙分与两处吧。”
说着,她?又要作势抹起眼泪来。
若是那日的徐静舟不曾瞧过那封信,恐怕也确实会被赵氏这番表演糊弄了去,可惜他见过那信里边的字字句句,将那些污言秽语都瞧得分明,自然知道这赵氏心底在盘算着什?么,于是也再没兴致与她?拐弯抹角,只直言道:“夫人不必在徐某面?前伪装,几?月前,徐某已经?见过玉娇姑娘,玉娇姑娘也已经?将一切告知,眼下,徐某是万万不会再帮夫人了。”
徐静舟这会儿拒绝得倒也全然不曾留有情面?。
赵氏见徐静舟竟已将话?说到这份上,便也不再伪装,只道:“平日里要那贱蹄子和那些个公子哥多说几?句话?她?都不肯,没曾想竟是愿意同徐大人说这些。”
又上下将徐静舟打量一番,很快生出旁的心思来,又道:“既然徐大人对玉娇如此维护,想来也是动了心思的,不如这样,徐大人去求了皇后娘娘也好,宛妃娘娘也罢了,只要能求得她?们放了人,我便做主将她?许配给你?也不是不成,只是这聘礼钱却?不能少了,这样,也总归好过在那宫里头继续熬着,等年纪大了,更是寻不着好人家了。”
赵氏这会儿倒并非诓骗徐静舟,是当真起了这样的念头。
她?虽瞧着这徐静舟官职不大,但好歹是个朝廷做事的,大不了那聘礼多要些,总不至于亏了本钱。
赵氏原以为徐静舟听了这话?,定会满脸喜色的应承下来,却?不想他一听这话?,面?上怒气更甚,斥道:“徐某倒是头一回见你?这般模样的母亲,竟是将孩子当作可以买卖的物?件一般算计,玉娇姑娘是个活生生的人,是要留在宫中,还是要嫁与何人,总该是要听一听她?自个的想法,便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做母亲的,也不当只瞧见利益二?字!”
到底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,便是怒极,也说不出什?么真正?难听的话?来。
只是毕竟不是什?么好话?,赵氏又原本就不是什?么好性子的,听到这儿哪里还忍耐得住,张口便要骂人,只可惜徐静舟却?并未给她?这个机会,抬眼看了看一侧的宫门道:“夫人若是胆大包天,敢在天子脚下胡言乱语,本官倒也并非不能寻个罪名将夫人送入牢狱之中,届时,夫人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