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水君不答。
也许是与陈执安相融的灵魂作祟,他忽然觉得一阵落寞,道:“分隔两地,经年不见,也许我娘早已忘了我们,爹,你又何必去受辱?”
陈水君皱起眉头看向陈执安。
陈执安平静说道:“我并非傻子,你与玄紫将军说话时,京城司家的公子进了门,与铁臂将军府上的沈小姐说话。”
“沈小姐说京城司家去李家提亲,玄紫将军也姓李,再加上那司三公子毫无公子气度的向我难……
只是看清全貌虽然难一些,我却也已经猜出一些端倪来了。”
陈水君皱起眉头问道:“司侯圭为难你了?”
陈执安道:“他想为难我,只是恰好铁臂将军路过。”
陈水君放下手中的碗,站起身来:“我替你教训他。”
陈执安有些惊奇的看着陈水君。
他来到这世界两年有余,陈水君性子寡淡,却始终与人为善,从来不曾与他人起冲突,更不必说动手。
唯独今日,陈执安清楚的从陈水君眉眼中看到些许的戾气,令他觉得有些陌生。
“按照道理,那司侯圭与我是同辈,我被他为难了,老子替我教训他算什么回事。”
陈执安也站起身来,贴身收好那封信:“等我以后自己找回场子。”
陈水君眉头的戾气稍解,脸上也带起一丝笑容来:“有志气,但你可知道那司侯圭何等不凡?”
“沈家小姐与我说了。”陈执安道:“司侯圭很厉害。”
陈水君不再提此事,只是回答陈执安方才的疑问。
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梨花树,道:“虽然经年不见,可我与你娘同承云朵荫蔽、雨露润泽,又在同样的梨花树下,又何曾身处两地呢?”
“我去见你娘,只是为她送一些吃食,无碍的。”
陈执安抬头看了看天空。
此时天已经黑了,天上挂起一轮月亮。
“青山一道同云雨,明月何曾是两乡。”
他出门前去送信,心中却忽然想起那个梦。
梦里,一身白衣的女子满含眼泪低头看着他,眼中的不舍与悲痛都清晰可见。
无论去与往,俱是梦中人。
“母亲……应当是我那死在水里的前生的执念。”
“如今大概也成我的执念了。”
陈执安一路走出岐黄街,又沿着灯火通明的燕巢街走过清水河畔,去了东丰街上。
“父亲已经看出我在修行了。”
他知道陈水君有些来历,陈水君也知道他在修行,一父一子心照不宣。
“那就练的再厉害些,来了此地,只有陈水君这么一个亲人,又这般照料我,往后他如果需要,我也能帮上一些忙。”
陈执安心里这般想着,而那柳下私塾出现在他眼前,他又向前望去。
就看到私塾旁边,一个二进的宅子前种着一株银杏树。
这树似乎极老了,春日里,银杏树的叶子还是绿的,却已经十分繁茂,枝干粗壮,盘根错节,生机勃勃。
陈执安看到这一株银杏树,脑海中突然有天上玉京图一闪即逝,下一瞬间,昆仑泽的氤氲落入他的眼里。
紧接着他就看到……这银杏树上,又有一股丹橙色的气升腾、酝酿,就如炊烟袅袅升起。
升起的气直上高空落入云中。
陈执安下意识抬头,下一瞬间,他瞳孔猛然收缩。
他看到云上,一位高约三丈的披甲戴盔武士若隐若现,正盘膝而坐,吞吐那银杏树的“气”!
陈执安抿了抿嘴唇,他忽然想起大雪山参气帖中的只言片语。
“这是神相……独属于修行第七境,玉阙境。”